分层次审批和违规审批、未批先建风电项目,导致中国风电装机数量“难以捉摸”。
中国风能协会副理事长施鹏飞对《望东方周刊》说,国际上有些组织说中国截至2009年的风电装机超过了2600万千瓦,中国风能协会统计的数字是2580万千瓦。
7月3日,国家发展和改革委副主任、国家能源局局长张国宝在上海世博会“环境变化与城市责任”主题论坛上说“风电装机连续4年翻倍增长,2009年年底超过2200万千瓦”。
张国宝之所以提供不一样的数据,施鹏飞说,“可能是国家能源局不承认100多万千瓦没有规划的风电项目,故没有统计在内。”
“婴儿”项目
华能三塘湖风场工程一期4.95万千瓦的风电项目“投资3.7亿元”,则是地方争夺审批权的关节所在。
“一些地方为何争夺风电场项目,就是因为这些项目投资动辄几亿元、几十亿元。”全国工商联新能源商会一位人士对本刊记者说。
“尽管风力发电还没有商业价值,离开政府补贴企业就要亏钱,但因为补贴由中央提供,所以地方政府为了追求GDP就一味大规模发展,把新兴的‘幼稚’产业当‘成熟’的产业发展,这是拿婴儿当战士用!”夏天将目前的新能源补贴制度总结为:“中央掏钱,地方猛上项目”。
时任国家电网公司甘肃省电力公司总经理的肖创英主编的《欧美风电发电的经验与启示》中说:酒泉“风电三峡”建设背景是“⋯⋯急需寻求能够带动甘肃省经济发展的新增长点,河西‘陆上三峡’(酒泉‘风电三峡’)项目件建设将带动数千亿元投资、每年数百亿元销售收入、数十亿元利税,是甘肃省有史以来最具影响力的工程项目。”
“风电三峡”确实让酒泉市尝到了甜头。
在酒泉建设超过1000万千瓦规模的风电场,所需风机设备价值接近千亿元,酒泉市政府为此建设了专门用于制造风电装备的产业园。截至2009年,酒泉风电装备制造业销售收入64亿元,占甘肃全省装备制造业销售收入的80%。
甘肃瓜州顶松机械设备制造有限公司在酒泉瓜州从事风机塔筒生产。该公司董事长于贤松向本刊记者介绍说,酒泉已有国内众多知名风机生产厂商落户,如华锐风电、金风科技等。
就全国而言,风电整机制造企业数量已超过70家,风叶生产企业50多家,塔筒生产企业则有近100家。而在全球范围内,中国之外的风机制造商只有十来家。
2009年5月,国家能源局新能源处处长梁志鹏在第四届再生能源金融论坛上透露,新能源规划将以核电及风电、太阳能等可再生能源为主,到2020年投资超过3万亿元。
另一位熟悉该规划草案的业内人士接受媒体采访时更是表示,到2020年中国新能源总投资预计将达4.5万亿元,能拉动全社会总投资9万亿元。
不过,酒泉人离烦恼也很近。
甘肃省电力公司风电技术中心主任汪宁渤对《望东方周刊》说,酒泉“风电三峡”规模庞大的电力如何消纳,已成为业内担忧的问题,特别是2011年以后,这个问题会更加突出。因为,计划中的送电方向—— 华东地区,正在建设“海上风电三峡”。
如果酒泉“风电三峡”无法售出自己的产品,恐怕酒泉人“风电三峡”致富梦想就要破灭。
风电考核制度应转向
综合目前各方面信息,2020年将建成哈密、酒泉、蒙西、蒙东、吉林、河北、江苏七个千万千瓦级风电基地,也就是七个“风电三峡”,风电装机容量可能突破1.5亿千瓦。
2009年8月1日开始实行的《关于完善风力发电上网电价政策的通知》,按照风能资源区的不同,确定了0.51元/千瓦时、0.54元/千瓦时、0.58元/千瓦时和0.61元/千瓦时四类标杆上网电价。
据业内一位权威人士证实,正在建设世界首座“风电三峡”的甘肃,火电上网电价是0.28元/千瓦时,风电的上网电价介于“0.51元/千瓦时”和“0.54元/千瓦时”之间,为0.52元/千瓦时,每千瓦时风电国家需要补贴0.24元。
中国要建设7个“风电三峡”,到2020年风电装机可能达到1.5亿千瓦,这将让补贴成为不可承受之重。
“在条件不具备的条件下,酒泉‘风电三峡’建设先停一停,否则大量风机不能并网发电,闲着也是浪费。”施鹏飞对本刊记者说。
2008年新开建的酒泉“风电三峡”存在上网难问题,一些“老”风电场也存在“难上网”问题。
内蒙古辉腾锡勒风电场早在1996年就开始建设,属于亚洲较大型风电场。北方联合电力辉腾锡勒风电场场长李智抱怨说,近两年电网限电的次数越来越多,“限电最多的时候,就是(一天)一度电也不让你送。”
施鹏飞建议,应修改考核政策衡量标准—— 由装机数量转变为发电量,“如果以发电量为考核奖惩标准,投资风电场建设的央企、给企业提供政策优惠的地方政府,可能就不会有太大的盲目和冲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