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前,全世界都在谈论可再生能源,就像是对晴朗天气的期待。几乎没有人否认,可再生能源代表着人类能源供应的未来。但是,这样的观点在此前很长一段时间内被认为只是一种幻想。
这种观念的转变也只是几年前才开始发生的。2002 年5 月,我受联合国邀请,参加在纽约总部举行的一次会议。我在会上参加了一个有少数人组成的专家小组,组建该专家小组的目的就是为了帮助时任联合国秘书长的安南解决他所关注的一个问题。当时联合国正处于筹备“可持续发展世界大会”的最后阶段,该大会即将于2002 年8 月在约翰内斯堡举行。但是,在多次筹备会议上讨论过的大会宣言草稿中,并没有单独提到可再生能源在世界文明可持续发展中所扮演的角色。提出规划以填补这一空白是我们的任务。这个插曲表明,21 世纪初期,人们对可再生能源的忽视是多么普遍,对其的理解是多么肤浅。
目前国际上对可再生能源的关注起源于主流政治、经济和媒体对能源的讨论,其思想仍然局限在以化石燃料和核能为主的能源供应结构中。少数主张既不依赖核能又不依赖化石能源的“太阳能时代”的倡导者,在20 世纪90年代仍然遭遇着根深蒂固的观念和大量实践上的障碍。当今这一障碍已不复存在,虽然更多的是在言语上而非思想和行动上。政府和电力公司看似发自肺腑的声明,使得公众认为他们发出了发展可持续能源的承诺,但这些声明却使在实践方面的优先级模糊不清。虽然目前电力公司也在开发可再生能源,但他们仍首先关注传统电力来源,直到最后一滴油、最后一吨煤或铀和最后的一立方米天然气被耗尽时,他们才会彻底放弃。这些传统能源对电力公司来说更有价值,因为风能和太阳能本身并不能当做资源来销售。对可再生能源的抵触逐渐演变出了垄断和拖延策略。这种策略要求以谨慎和存疑的态度实现向可再生能源的转型过渡,而这种转型实际上正变得日益迫切。
即便如此,未来电力供给必须依赖可再生能源的观点在此期间也被普遍认可。在提取和生产核能、化石燃料过程中伴随而来的危险与局限性也已经凸显。仅从这个原因考虑,可再生能源也不能再被忽略,更何况它的增长速度是如此令人印象深刻。但在2006 年-2008 年年间,估计每年对可再生能源的投资从630 亿美元翻倍至1200 亿美元;2006 年-2009 年,在世界各地安装的风力发电装机容量从74000 兆瓦增长到135000 兆瓦。随着可再生能源的应用潜力得到承认,基于核能和化石燃料的普遍观点开始出现分歧。这种心理力量源自对长期提供安全和稳定能源供给的现实渴望。因此,可再生能源代表了一种比核能和化石燃料更优秀的社会价值,把它作为能源考虑,这是事情的关键。
那些认为可再生能源不仅是当今电力供给的补充,更是一种切实全面的替代物的人,也很难否认这一点。如果真的可以选择,大多数人将选择可再生能源而非核能和化石燃料。在此,德国就是一个现实的例子。2000 年德国政府可再生能源法案(EEG)实施,尽管仍然存在诸多阻力,可是到2009 年时,可再生能源的发电份额已从4.5% 增长到17%,占全部能源供给的份额也从3% 增长到10%。人们对可再生能源发展潜力的信任随着这一发展而增长,并期望在不久的将来可以完全依赖可再生能源。
有调研报告指出,90% 的德国人赞同未来大量开发可再生能源,其中75% 的人希望在他们的居住地看到这些,他们甚至准备好为使这一切变为现实而带来的更高的能源支出。只有不到10% 的人赞同修建新的核能或燃煤发电厂。可再生能源受到越来越广泛的欢迎,即使在数十年间收到传统电力工业和大多数能源专家的大量公开谴责,因为他们对由此产生的巨额公共开支而感到担忧。即便如此,反对者的二重唱正在争取公众认可的战斗中失去阵地,这场战斗仍在激烈进行中,尽管目前斗争的方式更加微妙。
如今的讨论主要以完全转变为可再生能源所需的时间为中心。只看到2100 年才可能实现吗?还是到2050 年就已完成?我确信这种转变将会更快实现,只要我们能调动所有必须的力量。
大体上来讲,需要大约1/4 个世纪的时间,不过在一些国家和地区我们能更快实现。我们不仅拥有可再生能源的大量自然潜能,也拥有必要的技术潜力。我们需要这种变革,不仅出于生态原因,也处于经济发展的考虑。这种变革不是一种不可承受的负担;相反,对于工业发达的国家和地区来说,这将是一种新的全局经济发展机遇,对于发展中国家和地区则意味着更多的机会。然而,人类自身的潜力才是最为重要的潜力,激发人类的潜力,特别是“政治”和“经济”力量,积极投入到可再生能源的建设中,这是成功的关键。
这需要一种统一的政治和文化力量显示。此外,我们将要面对的挑战是史无前例的,我们耽误得越久,就越难以克服这个挑战。我们已浪费了太多时间。(本文摘自《能源变革最终的挑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