应该说,流言所出,从一开始就很清楚,国家电网是怎样一个企业——
在2022年《财富》杂志评选的世界500强企业中,国家电网位列第三,这已经是国家电网连续3年进入世界前三行列。
世界前三的企业,在中国国内也是无敌的存在。按照国家电网自己的标称,该企业连续8年荣登中国500最具价值品牌第一名。在中国企联“2022中国企业500强”榜单上,国家电网也毫无悬念地雄踞一哥位置。如果用同在榜单上的中国移动做标准来对比衡量,那么,2022年,国家电网上榜时的营业收入相当于3个半中国移动。
中国企联“2022中国企业500强”部分榜单(表格来源:光明网)
可是,问题也在这里。
流言并不否认国家电网的强大,而是有意无意地弥散出另外一种潜台词——
“这个中国第一强的企业,居然负债3万亿元,由此你可想而知,企业内部的经营存在怎样的问题,风险会有多大,反过来,中国经济的结构风险是不是也值得重新思考……”
那么,国家电网真实的财务状况到底如何呢?
2023年4月《国家电网有限公司审计报告》与《国家电网有限公司公司债券年度报告(2022 年)》相继公布。2023年6月,大公国际发布了《国家电网有限公司主体与相关债项2023年度跟踪评级报告》,中信证券发布了《国家电网有限公司2022年度发行人履约情况及偿债能力分析报告》,再结合过往的相关财报与数据,便可大致描摹国家电网的基本财务轮廓。
就负债而言,国家电网2021年的总负债是2.63万亿元,2022年升至2.71万亿元,所以,说国家电网负债3万亿元,基本不太离谱。
一个企业负债3万亿元,对于很多人来说,几乎可以用“恐怖”来形容。
但是,这个数字恐不恐怖,要分对谁来说。
债务问题也从来不是孤立的问题,不能仅从债务数字仓促对企业妄下断语,要结合其他财务指标。对此,还有一个非常通俗的说法——
只谈债务,不谈资产,那就是耍流氓。
2022年,国家电网总负债2.71万亿元,总资产4.9万亿元,负债比例55.36%。
2021年,国家电网总负债2.63万亿元,总资产4.73万亿元,负债比例55.61%。
往回倒退10年——
2013年,国家电网总负债1.47万亿元,总资产2.57万亿元,负债比例57%。
2014年,国家电网总负债1.62万亿元,总资产2.89万亿元,负债比例56%。
以上数字,至少说明三个问题——
第一,多年以来,国家电网保持着稳定的资产负债比,在负债问题上的操控相当有谱;
第二,稳定的资产负债比,意味着债务数字不断攀升的同时,国家电网的资产也在大幅攀升,换句话说,是家底越来越厚了,偿债能力越来越强了,而不是相反;
第三,3万亿元负债,对于国家电网来说,虽然存在压力,但并不算什么。
2021年,国家电网的净利润为542亿元,营业收入为2.9万亿元。
2022年,国家电网的净利润为590亿元,营业收入为3.6万亿元。
3万亿元债务,“外媒称100年也还不起”,善良点儿说,是有些太小看国家电网了。
在2022年6月大公国际对国家电网的评级报告中,也给国家电网打了分。大公国际的标准,满分是7分,国家电网的运营能力是7分,现金流量也是7分。
大公国际是这么说的:“公司继续保持全球最大的公用事业企业地位,在我国电网行业内的领导地位仍显著,同时仍能获得很强的外部支持;2022 年以来,公司营业收入保持增长,盈利水平有所提升;公司经营性获现能力仍很强,经营性净现金流对债务保障程度仍很高。”
实际上,国家电网的确面临着几大压力。
第一个,社会持续高速增长的用电需求。
如,大公国际分析指出,“2022 年,全国全社会用电量 8.64 万亿千瓦时,同比增长 3.6%,全国电力供需总体偏紧,个别地区少数时段出现拉闸限电;2023 年 1——5 月,全国全社会用电量 3.53 万亿千瓦时,同比增长 5.2%。”可以预见,无论是远期,还是近期,社会对于供电的压力需求将持续存在。
第二个,新能源时代的变革需求。
新能源的大变革背景下,电力的生产与供应,处于所有产业的核心地带,未来行业会面临不断的革命性突破与建设。当今中国经济的几大动力板块,大消费(地产、通信等)、新能源与储能(汽车、电池等)、高端制造(高科技、高附加值产品),都对电力有着高依赖,未来,居民生活与产业发展的双需求,将把电力拉到前台最显眼的位置。可以说,国家电网的未来会比今天,更加强势、夺目。
正是在这样的背景下,国家电网的建设,也将会不断地升级、提速,包括举债,根本停不下来——负债是发展的必然需要,未来我们看到的负债绝不是3万亿元,只会更高。
国家电网几只即将到期债券的募集资金使用情况(表格来源:中信证券)
从上表国家电网即将到期的几只债券可以清晰地看出,国家电网的借债使用,六成用于工程建设,最终变成自身资产沉淀下来,两成用于补充运营资金,另外两成用于偿还贷款,这也是既保证安全性,同时也保证公司良好运营的基础。
有鉴于此种发展概貌,大公国际对目前国家电网的描述是,“公司电网投资建设力度仍较大,推进以特高压电网为骨干的智能电网建设,电网运行稳定性和输配电能力不断提高;在建及拟建项目规模较大,未来公司仍面临一定资本支出压力。”
同样原因,国家电网的工地一直忙个不停,“截至 2022 年末,公司重大在建工程项目主要包括,白鹤滩——浙江±800 千伏特高压直流输电工程,投资 299亿元;福州——厦门 1000 千伏特高压交流工程,投资 71 亿元;驻马店——武汉 1000千伏特高压交流工程,投资 38 亿元;武汉——南昌 1000 千伏特高压交流工程,投资 92 亿元;张北——胜利 1000 千伏特高压交流工程,投资 69 亿元;川渝(甘孜——天府南——成都东、天府南——铜梁)1000 千伏特高压交流工程,投资 263 亿元。除已开工项目外,纳入国家‘十四五’电力规划的跨省区特高压工程(大同——天津南、阿坝——成都东交流,金上——湖北、陇东——山东、哈密——重庆、蒙西——京津冀、宁夏——湖南、陕西——河南、陕北——安徽、陇电入浙、藏东南——粤港澳大湾区直流),目前公司正在全力推进前期工作,计划‘十四五’期间开工。”
北京东变电站扩建工程(图片来源:国家电网官网)
第三个,海外潜藏的、复杂的环境风险。
值得一提的是,作为“一带一路”的组成部分,国家电网已经在菲律宾、巴西、葡萄牙、澳大利亚、意大利、希腊、阿曼、智利、中国香港等 10个国家和地区成功投资运营 14 个骨干能源网,这些项目运营稳健,未来同样有着巨大的开拓空间,但同时,鉴于当今复杂的世界局势,“公司海外项目仍面临一定国际政治、经济波动等风险。”